女仙缑仙姑

【原文】

缑仙姑，长沙人也。入道，居衡山，年八十余，容色甚少。于魏夫人仙坛精修香火，十余年，孑然无侣。坛侧多虎，游者须结队执兵而入，姑隐其间，曾无怖畏。数年后，有一青鸟，形如鸠鸽，红顶长尾，飞来所居，自语云：“我南岳夫人使也。以姑修道精苦，独栖穷林，命我为伴。”他日又言：“西王母姓缑，乃姑之祖也。闻姑修道勤至，将有真官降而授道，但时未至耳，宜勉于修励也。”每有人游山，必青鸟先言其姓字。又曰：“河南缑氏①，乃王母修道之故山也。”又一日，青鸟飞来曰：“今夕有暴客，无害，勿以为怖也。”其夕，果有十余僧来毁魏夫人仙坛，乃一大石，方可丈余，其下空浮，寄他石之上，每一人推之则摇动，人多则屹然而震。是夕，群僧持火挺刃，将害仙姑。入其室，姑在床上而僧不见。僧既出门，即摧坏仙坛，轰然有声，山震谷裂。谓已颠坠矣，而终不能动，僧相率奔走。及明，有远村至者云：“十僧中有九僧为虎所食，其一不共推，故免。”岁余，青鸟语姑迁居他所，因徙居湖南，鸟亦随之而往。人未尝会其语。郑畋自承旨学士②左迁梧州，师事于姑。姑谓畋曰：“此后四海多难，人间不可久居，吾将隐九嶷矣。”一旦遂去。

【注释】

①缑氏：即缑山，在今河南偃师市东南。

②承旨学士：唐代于翰林院学士中选资高望重者一人为承旨学士，参谋禁密，权任独重。

【译文】

缑仙姑是长沙人，修道以后住在衡山，年龄八十多岁了，容貌却很年轻。在魏夫人仙坛精修香火，十多年了，孑然一身没有伴侣。仙坛附近有很多虎，游山的人必须成群结队、拿着武器才敢进入，而仙姑在此隐居，一点儿都不害怕。几年以后，有一只青鸟，形状像斑鸠和鸽子，红头顶长尾巴，飞到仙姑的住处来，说：“我是南岳夫人的使者，因为仙姑修道精诚辛苦，独自住在穷林，让我给你做伴。”过了几天，青鸟又说：“西王母姓缑，乃是你的祖先。她听说你修道勤勉之极，将派真官降临向你传道，但是还没有到时候，你应当更加努力修行啊。”每当有人游山，青鸟一定先说出游山人的姓名。它又说：“河南缑氏，是王母修道时住过的山。”又有一天，青鸟飞来说：“今天晚上有强暴之客，不要紧，不要因为这事害怕。”那天夜里，果然有十多个和尚来毁坏魏夫人的仙坛。仙坛本是一块大石头，大约一丈多宽，下面空浮，架放在别的石头上。每当一个人推它，它就摇动，许多人推它，它就屹然震动。这天晚上，这群和尚手执火把举着刀，想要杀害仙姑。他们进入仙姑屋内，仙姑躺在床上但和尚们却看不见。和尚们出门以后，就去摧毁仙坛，发出轰轰隆隆的声音，山谷都要被震裂。和尚们认为仙坛已经掉下山崖了，细看却没能使它移动，于是慌忙一起逃走了。等到天明，有从远处村子里来的人说：“十个和尚中有九个和尚被虎吃了，其中一个和尚没有和其他人一起去推仙坛，所以幸免。”又过了一年多，青鸟告诉仙姑迁移到别处去居住，于是仙姑就移居湖南，青鸟也跟着她一起去。人们都没有能听懂鸟语的。郑畋从承旨学士降职到梧州，以老师的礼节对待仙姑。仙姑对郑畋说：“此后国家多难，人间不可久留了，我将到九嶷山去隐居了。”一天早上仙姑就离开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