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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后汉书》之卷八十七·西羌传原文全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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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后汉书》之卷八十七·西羌传原文全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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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羌之本,出自三苗,姜姓之别也。

其国近南岳。

及舜流四凶,徙之三危,河关之西南羌地是也。

滨于赐支,至乎河首,绵地千里。

赐支者,《禹贡》所谓析支者也。

南接蜀、汉徼外蛮夷,西北接鄯善、车师诸国。

所居无常,依随水草。

地少五谷,以产牧为业。

其俗氏族无定,或以父名母姓为种号。

十二世后,相与婚姻,父没则妻后母,兄亡则纳釐嫂,故国无鳏寡,种类繁炽。

不立君臣,无相长一,强则分种为酋豪,弱则为人附落,更相抄暴,以力为雄。

杀人偿死,无它禁令。

其兵长在山谷,短于平地,不能持久,而果于触突,以战死为吉利,病终为不祥。

堪耐寒苦,同之禽兽。

虽妇人产子,亦不避风雪。

性坚刚勇猛,得西方金行之气焉。

王政修则宾服,德教失则寇乱。

昔夏后氏太康失国,西夷背叛。

及后相即位,乃征畎夷,七年然后来宾。

至于后泄,始加爵命,由是服从。

后桀之乱,畎夷入居邠、岐之间,成汤既兴,伐而攘之。

及殷室中衰,诸夷皆叛。

至于武丁,征西戎、鬼方,三年乃克。

故其诗曰“自彼氐羌,莫敢不来王”

及武乙暴虐,犬戎寇边,周古公逾梁山而避于岐下。

及子季历,遂伐西落鬼戎。

太丁之时,季历复伐燕京之戎,戎人大败周师。

后二年,周人克馀无之戎,于是太丁命季历为牧师。

自是之后,更伐始呼、翳徒之戎,皆克之。

乃文王为西伯,西有昆夷之患,北有猃狁之难,遂攘戎狄而戍之,莫不宾服。

乃率西戎,征殷之叛国以事纣。

及武王伐商,羌、髳率师会于牧野。

至穆王时,戎狄不贡,王乃西征犬戎,获其五王,又得四白鹿、四白狼,王遂迁戎于太原。

夷王衰弱,荒服不朝,乃命虢公率六师伐太原之戎,至于俞泉,获马千匹。

厉王无道,戎狄寇掠,乃入犬丘,杀秦仲之族。

王命伐戎,不克。

及宣王立四年,使秦仲伐戎,为戎所杀。

王乃召秦仲子庄公,与兵七千人伐戎,破之,由是少却。

后二十七年,王遣兵伐太原戎,不克。

后五年,王伐条戎、奔戎,王师败绩。

后二年,晋人败北戎于汾隰,戎人灭姜侯之邑。

明年,王征申戎,破之。

后十年,幽王命伯士伐六济之戎,军败,伯士死焉。

其年,戎围犬丘,虏秦襄公之兄伯父。

时幽王昏虐,四夷交侵,遂废申后而立褒姒。

申侯怒,与戎寇周,杀幽王于郦山,周乃东迁洛邑,秦襄公攻戎救周。

后二年,邢侯大破北戎。

及平王之末,周遂陵迟,戎逼诸夏,自陇山以东,及乎伊、洛,往往有戎。

于是渭首有狄、、邽、冀之戎,泾北有义渠之戎,洛川有大荔之戎,渭南有骊戎,伊、洛间有杨拒、泉皋之戎,颍首以西有蛮氏之戎。

当春秋时,间在中国,与诸夏盟会。

鲁庄公伐秦,取邽、冀之戎。

后十馀岁,晋灭骊戎。

是时,伊、洛戎强,东侵曹、鲁。

后十九年,遂入王城。

于是秦、晋伐戎以救周。

后二年,又寇京师,齐桓公征诸侯戍周。

后九年,陆浑戎自瓜州迁于伊川,允姓戎迁于渭汭,东及轘辕。

在河南山北者号曰阴戎,阴戎之种遂以滋广。

晋文公欲修霸业,乃赂戎狄通道,以匡王室。

秦穆公得戎人由余,遂霸西戎,开地千里。

及晋悼公,又使魏绛和诸戎,复修霸业。

是时,楚、晋强盛,威服诸戎,陆浑、伊、洛、阴戎事晋,而蛮氏从楚。

后陆浑叛晋,晋令荀吴灭之。

后四十四年,楚执蛮氏而尽囚其人。

是时义渠、大荔最强,筑城数十,皆自称王。

至周贞王八年,秦厉公分灭大荔,取其地。

赵亦灭代戎,即北戎也。

韩、魏复共稍并伊、洛、阴戎,灭之。

其遗脱者皆逃走,西逾汧、陇。

自是中国无戎寇,唯馀义渠种焉。

至贞王二十五年,秦伐义渠,虏其王。

后十四年,义渠侵秦至渭阴。

后百许年,义渠败秦师于洛。

后四年,义渠国乱,秦惠王遣庶长操将兵定之,义渠遂臣于秦。

后八年,秦伐义渠,取郁郅。

后二年,义渠败秦师于李伯。

明年,秦伐义渠,取徒泾二十五城。

及昭王立,义渠王朝秦,遂与昭王母宣太后通,生二子。

至王赧四十三年,宣太后诱杀义渠王于甘泉宫,因起兵灭之,始置陇西、北地、上郡焉。

戎本无君长,夏后氏末及商周之际,或从侯伯征伐有功,天子爵之,以为藩服。

春秋时,陆浑、蛮氏戎称子。

战国世,大荔、义渠称王。

及其衰亡,馀种皆反旧为酋豪云。

羌无弋爰剑者,秦厉公时为秦所拘执,以为奴隶。

不知爰剑何戎之别也。

后得亡归,而秦人追之急,藏于岩穴中得免。

羌人云爰剑初藏穴中,秦人焚之,有景象如虎,为其蔽火,得以不死。

既出,又与劓女遇于野,遂成夫妇。

女耻其状,被发覆面,羌人因以为俗,遂俱亡入三河间。

诸羌见爰剑被焚不死,怪其神,共畏事之,推以为豪,河湟间少五谷,多禽兽,以射猎为事,爰剑教之田畜,遂见敬信,庐落种人依之者日益众。

羌人谓奴为无弋,以爰剑尝为奴隶,故因名之。

其后世世为豪。

至爰剑曾孙忍时,秦献公初立,欲复穆公之迹,兵临渭首,灭狄戎。

忍季父卬畏秦之威,将其种人附落而南,出赐支河曲西数千里,与众羌绝远,不复交通。

其后子孙分别,各自为种,任随所之。

或为氂牛种,越巂羌是也。

或为白马种,广汉羌是也。

或为参狼种,武都羌是也。

忍及弟舞独留湟中,并多娶妻妇。

忍生九子为九种,舞生十七子为十七种,羌之兴盛,从此起矣。

及忍子研立,时秦孝公雄强,威服羌戎。

孝公使太子驷率戎狄九十二国朝周显王。

研至豪健,故羌中号其后为研种。

秦始皇时,务并六国,以诸侯为事,兵不西行,故种人得以繁息。

秦既兼天下,使蒙恬将兵略地,西逐诸戎,北却众狄,筑长城以界之,众羌不服南度。

至于汉兴,匈奴冒顿兵强,破东胡,走月氏,威震百蛮,臣服诸羌。

景帝时,研种留何率种人求守陇西塞,于是徙留何等于狄道、安故,至临洮、氐道、羌道县。

及武帝征伐四夷,开地广境,北却匈奴,西逐诸羌,乃度河、湟,筑令居塞、初开河西,列置四郡,通道玉门,隔绝羌胡,使南北不得交关。

于是障塞亭燧出长城外数千里。

时先零羌与封养牢姐种解仇结盟,与匈奴通,合兵十馀万,共攻令居、安故,遂围枹罕。

汉遣将军李息、郎中令徐自为将兵十万人击平之。

始置护羌校尉,持节统领焉。

羌乃去湟中,依西海、盐池左右。

汉遂因山为寒,河西地空,稍徙人以实之。

至宣帝时,遣光禄大夫义渠安国觇行诸羌,其先零种豪言“愿得度湟水,逐人所不田处以为畜牧”安国以事奏闻,后将军赵充国以为不可听。

后因缘前言,遂度湟水,郡县不能禁。

至元康三年,先零乃与诸羌大共盟誓,将欲寇边。

帝闻,复使安国将兵观之。

安国至,召先零豪四十馀人斩之,因放兵击其种,斩首千馀级。

于是诸羌怨怒,遂寇金城。

乃遣赵充国与诸将将兵六万人击破平之。

至研十三世孙烧当立。

元帝时,彡姐等七种羌寇陇西,遣右将军冯奉世击破降之。

从爰剑种五世至研,研最豪健,自后以研为种号。

十三世至烧当,复豪健,其子孙更以烧当为种号。

自彡姐羌降之后数十年,四夷宾服,边塞无事。

至王莽辅政,欲燿威德,以怀远为名,乃令译讽旨诸羌,使共献西海之地,初开以为郡,筑五县,边海亭燧相望焉。

滇良者,烧当之玄孙也。

时王莽末,四夷内侵,及莽败,众羌遂还据西海为寇。

更始、赤眉之际,羌遂放纵,寇金城、陇西。

隗嚣虽拥兵而不能讨之,乃就慰纳,因发其众与汉相拒。

建武九年,隗嚣死,司徒掾班彪上言“今凉州部皆有降羌,羌胡被发左衽,而与汉人杂处,习俗既异,言语不通。

数为小吏黠人所见侵夺,穷恚无聊,故致反叛。

夫蛮夷寇乱,皆为此也。

旧制:益州部署蛮夷骑都尉,幽州部署领乌桓校尉,凉州部署护羌校尉,皆持节领护,理其怨结,岁时循行,问所疾苦。

又数遣使驿通动静,使塞外羌夷为吏耳目,州郡因此可得儆备。

今宜复如旧,以明威防”光武从之,即以牛邯为护羌校尉,持节如旧。

及邯卒而职省。

十年,先零豪与诸种相结,复寇金城、陇西,遣中郎将来歙等击之,大破。

事已具《歙传》。

十一年夏,先零种复寇临洮,陇西太守马援破降之。

后悉归服,徙置天水、陇西、扶风三郡。

明年,武都参狼羌反,援又破降之。

事已具《援传》。

自烧当至滇良,世居河北大允谷,种小人贫。

而先零、卑湳并皆强富,数侵犯之。

滇良父子积见陵易,愤怒,而素有恩信于种中,于是集会附落及诸杂种,乃从大榆入,掩击先零、卑湳,大破之,杀三千人,掠取财畜,夺居其地大榆中,由是始强。

滇良子滇吾立。

中元元年,武都参狼羌反,杀略吏人,太守与战不胜,陇西太守刘盱遣从事辛都、监军掾李苞,将五千人赴武都,与羌战,斩其酋豪,首虏千馀人。

时,武都兵亦更破之,斩首千馀级,馀悉降。

时滇吾附落转盛,常雄诸羌,每欲侵边者,滇吾转教以方略,为其渠帅。

二年秋,烧当羌滇吾与弟滇岸率步骑五千寇陇西塞,刘盱遣兵于枹罕击之,不能克,又战于允街,为羌所败,杀五百馀人。

于是守塞诸羌皆复相率为寇。

遣谒者张鸿领诸郡兵击之,战于允吾、唐谷,军败,鸿及陇西长史田飒皆没。

又天水兵为牢姐种所败于白石,死者千馀人。

时,烧何豪有妇人比铜钳者,年百馀岁,多智算,为种人所信向,皆从取计策。

时为卢水胡所击,比铜钳乃将其众来依郡县。

种人颇有犯法者,临羌长收系比铜钳,而诛杀其种六七百人。

显宗怜之,乃下诏曰“昔桓公伐戎而无仁惠。

故《春秋》贬曰:齐人。

今国家无德,恩不及远,羸弱何辜,而当并命。

夫长平之暴,非帝者之功,咎由太守长吏妄加残戮。

比铜钳尚生者,所在致医药养视,令招其种人,若欲归故地者,厚遣送之。

其小种若束手自诣,欲效功者,皆除其罪。

若有逆谋,为吏所捕,而狱状未断,悉以赐有功者”

永平元年,复遣中郎将窦固、捕虏将军马武等击滇吾于西邯,大破之。

事已具武等传。

滇吾远引去,馀悉散降,徙七千口置三辅。

以谒者窦林领护羌校尉,居狄道。

林为诸羌所信,而滇岸遂诣林降。

林为下吏所欺,谬奏上滇岸以为大豪,承制封为归义侯,加号汉大都尉。

明年,滇吾复降,林复奏其第一豪,与俱诣阙献见。

帝怪一种两豪,疑其非实,以事诘林。

林辞窘,乃伪对曰“滇岸即滇吾,陇西语不正耳”帝穷验知之,怒而免林官。

会凉州刺史又奏林臧罪,遂下狱死。

谒者郭襄代领校尉事,到陇西,闻凉州羌盛,还诣阙,抵罪,于是复省校尉官。

滇吾子东吾立,以父降汉,乃入居塞内,谨愿自守。

而诸弟迷吾等数为寇盗。

肃宗建初元年,安夷县吏略妻卑湳种羌妇,吏为其夫所杀,安夷长宗延追之出塞,种人恐见诛,遂共杀延,而与勒姐及吾良二种相结为寇。

陇西太守孙纯遣从事李睦及金城兵会和罗谷,与卑湳等战,斩首虏数百人。

复拜故度辽将军吴棠领护羌校尉,居安夷。

二年夏,迷吾遂与诸众聚兵,欲叛出塞。

金城太守郝崇追之,战于荔谷,崇兵大败,崇轻骑得脱,死者二千馀人。

于是诸种及属国卢水胡悉与相应,吴棠不能制,坐征免。

武威太守傅育代为校尉,移居临羌。

迷吾又与封养种豪布桥等五万馀人共寇陇西、汉阳,于是遣行车骑将军马防,长外校尉耿恭副,讨破之。

于是临洮、索西、迷吾等悉降。

防乃筑索西城,徙陇西南部都尉戍之,悉复诸亭候。

至元和三年,迷吾复与弟号吾诸杂种反叛。

秋,号吾先轻入寇陇西界,郡督烽掾李章追之,生得号吾。

将诣郡,号吾曰“独杀我,无损于羌。

诚得生归,必悉罢兵,不复犯塞”陇西太守张纡权宜放遣,羌即为解散,各归故地。

迷吾退居河北归义城。

傅育不欲失信伐之,乃募人斗诸羌胡,羌胡不肯,遂复叛出塞,更依迷吾。

章和元年,育上请发陇西、张掖、酒泉各五千人,诸郡太守将之,育自领汉阳、金城五千人,合二万兵,与诸郡克期击之,令陇西兵据河南,张掖、酒泉兵遮其西。

并未及会,育军独进。

迷吾闻之,徙庐落去,育选精骑三千穷追之,夜至建威南三兜谷,去虏数里,须旦击之,不设备。

迷吾乃伏兵三百人,夜突育营。

营中惊坏散走,育下马手战,杀十馀人而死,死者八百八十人。

及诸郡兵到,羌遂引去。

育,北地人也。

显宗初,为临羌长,与捕虏将军马武等击羌滇吾,功冠诸军。

及在武威,威声闻于匈奴。

食禄数十年,秩奉尽赡给知友,妻子不免操井臼。

肃宗下诏追褒美之。

封其子毅为明进侯,七百户。

以陇西太守张纡代为校尉,将万人屯临羌。

迷吾既杀傅育,狃忕边利。

章和元年,复与诸种步骑七千人入金城塞。

张纡遣从事司马防将千馀骑及金城兵会战于木乘谷,迷吾兵败走,因译使欲降,纡纳之。

遂将种人诣临羌县,纡设兵大会,施毒酒中,羌饮醉,纡因自击,伏兵起,诛杀酋豪八百馀人。

斩迷吾等五人头,以祭育冢。

复放兵击在山谷间者,斩首四百馀人,得生口二千馀人。

迷吾子迷唐及其种人向塞号哭,与烧何、当煎、当阗等相结,以子女及金银娉纳诸种,解仇交质,将五千人寇陇西塞,太守寇盱与战于白石,迷唐不利,引还大、小榆谷,北招属国诸胡,会集附落,种众炽盛,张纡不能讨。

永元元年,纡坐征,以张掖太守邓训代为校尉,稍以赏赂离间之,由是诸种少解。

东吾子东号立。

是时,号吾将其种人降。

校尉邓训遣兵击迷唐,迷唐去大、小榆谷,徙居颇岩谷。

和帝永元四年,训病卒,蜀郡太守聂尚代为校尉。

尚见前人累征不克,欲以文德服之,乃遣驿使招呼迷唐,使还居大、小榆谷。

迷唐既还,遣祖母卑缺诣尚,尚自送至塞下,为设祖道,令译田汜等五人护送至庐落。

迷唐因而反叛,遂与诸种共生屠裂汜等,以血盟诅,复寇金城塞。

五年,尚坐征免,居延都尉贯友代为校尉。

友以迷唐难用德怀,终于叛乱,乃遣驿使构离诸种,诱以财货,由是解散。

友乃遣兵出塞,攻迷唐于大、小榆谷,获首虏八百馀人,收麦数万斛,遂夹逢留大河筑城坞,作大航,造河桥,欲度兵击迷唐。

迷唐乃率部落远依赐支河曲。

至八年,友病卒,汉阳太守史充代为校尉。

充至,遂发湟中羌胡出塞击迷唐,而羌迎败充兵,杀数百人。

明年,充坐征,代郡太守吴祉代为校尉。

其秋,迷唐率八千人寇陇西,杀数百人,乘胜深入,胁塞内诸种羌共为寇盗,众羌复悉与相应,合步骑三万人,击破陇西兵,杀大夏长。

遣行征西将军刘尚、越骑校尉赵代副,将北军五营、黎阳、雍营、三辅积射及边兵羌胡三万人讨之。

尚屯狄道,代屯枹罕。

尚遣司马寇盱监诸郡兵,四面并会。

迷唐惧,弃老弱,奔入临洮南。

尚等追至高山。

迷唐穷迫,率其精强大战。

盱斩虏千馀人,得牛马羊万馀头。

迷唐引去。

汉兵死伤亦多,不能复追,乃还入塞。

明年,尚、代并坐畏懦征下狱,免。

谒者王信领尚营屯枹罕,谒者耿谭领代营屯白石。

谭乃设购赏,诸种颇来内附。

迷唐恐,乃请降。

信、谭遂受降罢兵,遣迷唐诣阙。

其馀种人不满二千,饑窘不立,入居金城。

和帝令迷唐将其种人还大、小榆谷。

迷唐以为汉作河桥,兵来无常,故地不可复居,辞以种人饑饿,不肯远出。

吴祉等乃多赐迷唐金、帛,令籴谷市畜,促使出塞,种人更怀猜惊。

十二年,遂复背叛,乃胁将湟中诸胡,寇抄而去。

王信、耿谭、吴祉皆坐征,以酒泉太守周鲔代为校尉。

明年,迷唐复还赐支河曲。

初,累姐种附汉,迷唐怨之,遂击杀其酋豪,由是与诸种为仇,党援益疏。

其秋,迷唐复将兵向塞,周鲔与金城太守侯霸,及诸郡兵、属国湟中月氏诸胡、陇西牢姐羌,合三万人,出塞至允川,与迷唐战。

周鲔还营自守,唯侯霸兵陷阵,斩首四百馀级。

羌众折伤,种人瓦解,降者六千馀口,分徙汉阳、安定、陇西。

迷唐遂弱,其种众不满千人,远逾赐支河首,依发羌居。

明年,周鲔坐畏懦征,侯霸代为校尉。

安定降羌烧何种胁诸羌数百人反叛,郡兵击灭之,悉没入弱口为奴婢。

时,西海及大、小榆谷左右无复羌寇。

隃麋相曹凤上言“西戎为害,?世所患,臣不能纪古,且以近事言之。

自建武以来,其犯法者,常从烧当种起。

所以然者,以其居大、小榆谷,土地肥美,又近塞内,诸种易以为非,难以攻伐。

南得钟存以广其众,北阻大河因以为固,又有西海鱼盐之利,缘山滨水,以广田蓄,故能强大,常雄诸种,恃其权勇,招诱羌胡。

今者衰困,党援坏沮,亲属离叛,馀胜兵者不过数百,亡逃栖窜,远依发羌。

臣愚以为宜及此时,建复西海郡县,规固二榆,广设屯田,隔塞羌胡交关之路,遏绝狂狡窥欲之源。

又殖谷富边,省委输之役,国家可以无西方之忧”于是拜凤为金城西部都尉,将徙士屯龙耆。

后金城长史上官鸿上开置归义、建威屯田二十七部,侯霸复上置东西邯屯田五部,增留、逢二部,帝皆从之。

列屯夹河,合三十四部。

其功垂立。

至永初中,诸羌叛。

乃罢。

迷唐失众,病死。

有一子来隆,户不满数十。

东号子麻奴立。

初随父降,居安定。

时,诸降羌布在郡县,皆为吏人豪右所徭役,积以愁怨。

安帝永初元年夏,遣骑都尉王弘发金城、陇西、汉阳羌数百千骑征西域,弘迫促发遣,群羌惧远屯不还,行到酒泉,多有散叛。

诸郡各发兵徼遮,或覆其庐落。

于是勒姐、当煎大豪东岸等愈惊,遂同时奔溃。

麻奴兄弟因此遂与种人俱西出塞。

先零别种滇零与钟羌诸种大为寇掠,断陇道。

时羌归附既久,无复器甲,或持竹竿木枝以代戈矛,或负板案以为楯,或执铜镜以象兵,郡县畏懦不能制。

冬,遣车骑将军邓骘,征西校尉任尚副,将五营及三河、三辅、汝南、南阳、颍川、太原、上党兵合五万人,屯汉阳。

明年春,诸郡兵未及至,钟羌数千人先击败骘军于冀西,杀千馀人。

校尉侯霸坐众羌反叛征免,以西域都护段禧代为校尉。

其冬,骘使任尚及从事中郎司马钧率诸郡兵与滇零等数万人战于平襄,尚军大败,死者八千馀人。

于是滇零等自称“天子”于北地,招集武都、参狼、上郡、西河诸杂种,众遂大盛,东犯赵、魏,南入益州,杀汉中太守董炳,遂寇抄三辅,断陇道。

湟中诸县,粟石万钱,百姓死亡,不可胜数。

朝廷不能制,而转运难剧,遂诏骘还师,留任尚屯汉阳,为诸军节度。

朝廷以邓太后故,迎拜骘为大将军,封任尚乐亭侯,食邑三百户。

三年春,复遣骑都尉任仁督诸郡屯兵救三辅。

仁战每不利,众羌乘胜,汉兵数挫。

当煎、勒姐种攻没破羌县,钟羌又没临洮县,生得陇西南部都尉。

明年春,滇零遣人寇褒中,燔烧邮亭,大掠百姓。

于是,汉中太守郑勤移屯褒中。

军营久出无功,有废农桑,乃诏任尚将吏兵还屯长安,罢遣南阳、颍川、汝南吏士,置京兆虎牙都尉于长安,扶风都尉于雍,如西京三辅都尉故事。

时,羌复攻褒中,郑勤欲击之。

主簿段崇谏,以为虏乘胜,锋不可当,宜坚守待之。

勤不从,出战,大败,死者三千馀人,段崇及门下史王宗、原展以身扞刃,与勤俱死,于是徙金城郡居襄武。

任仁战累败,而兵士放纵,槛车征诣廷尉诏狱死。

段禧病卒,复以前校尉侯霸代之,遂移居张掖。

五年春,任尚坐无功征免。

羌遂入寇河东,至河内,百姓相惊,多奔南度河。

使北军中候朱宠将五营士屯孟津,诏魏郡、赵国、常山、中山缮作坞候六百一十六所。

羌既转盛,而二千石、令、长多内郡人,并无守战意,皆争上徙郡县,以避寇难。

朝廷从之,遂移陇西徙襄武,安定徙美阳,北地徙池阳,上郡徙衙。

百姓恋土,不乐去旧,遂乃刘其禾稼,发彻室屋,夷营壁,破积聚。

时连旱蝗饑荒,而驱趶劫略,流离分散,随道死亡,或弃捐老弱,或为人仆妾,丧其太半。

复以任尚为侍御史,击众羌于上党羊头山,破之,诱杀降者二百馀人,乃罢孟津屯。

其秋,汉阳人杜琦及弟季贡、同郡王信等与羌通谋,聚众入上邽城,琦自称安汉将军。

于是诏购募得琦首者,封列侯,赐钱百万,羌胡斩琦者赐金百斤,银二百斤。

汉阳太守赵博遣刺客杜习刺杀琦,封习讨奸侯,赐钱百万。

而杜季贡、王信等将其众据樗泉营。

侍御史唐喜领诸郡兵讨破之,斩王信等六百馀级,没入妻子五百馀人,收金银彩帛一亿已上。

杜季贡亡从滇零。

六年,任尚复坐征免。

滇零死,子零昌代立,年尚幼少,同种狼莫为其计策,以杜季贡为将军,别居于奚城。

七年夏,骑都尉马贤与侯霸掩击零昌别部牢羌于安定,首虏千人,得驴、骡、骆驼、马、牛、羊二万馀头,以畀得者。

元初元年春,遣兵屯河内,通谷冲要三十三所,皆为坞壁,设鸣鼓。

零昌遣兵寇雍城,又号多与当煎、勒姐大豪共胁诸种,分兵抄掠武都、汉中。

巴郡板楯蛮将兵救之,汉中五官掾程信率壮士与蛮共击破之。

号多退走,还断陇道,与零昌通谋。

侯霸、马贤将湟中吏人及降羌胡丁枹罕击之,斩首二百馀级。

凉州刺史皮杨击羌于狄道,大败,死者八百馀人,杨坐征免。

侯霸病卒,汉阳太守庞参代为校尉。

参以恩信招诱之。

二年春,号多等率众七千馀人诣参降,遣诣阙,赐号多侯印绶遣之。

参始还居令居,通河西道。

而零昌种众复分寇益州,遣中郎将尹就将南阳兵,因发益部诸郡屯兵击零昌党吕叔都等。

至秋,蜀人陈省、罗横应募,刺杀叔都,皆封侯、赐钱。

又使屯骑校尉班雄屯三辅,遣左冯翊司马钧行征西将军,督右扶风仲光、安定太守杜恢、北地太守盛包、京兆虎牙都尉耿溥、右扶风都尉皇甫旗等,合八千馀人,又庞参将羌胡兵七千馀人,与钧分道,并北击零昌。

参兵至勇士东,为杜季贡所败,于是引退。

钧等独进,攻拔丁奚城,大克获。

杜季贡率众伪逃。

钧令光、恢、包等收羌禾稼,光等违钧节度,散兵深入,羌乃设伏要击之。

钧在城中,怒而不救,光等并没,死者三千馀人。

钧乃遁还,坐征自杀。

庞参以失期军败抵罪,以马贤代领校尉事。

后遣任尚为中郎将,将羽林、缇骑、五营子弟三千五百人,代班雄屯三辅。

尚临行,怀令虞诩说尚曰“使君频奉国命,讨逐寇贼,三州屯兵二十馀万入,弃农桑,疲苦徭役,而未有功效,劳费日滋。

若此出不克,诚为使君危之”尚曰“忧惶久矣,不知所如”诩曰“兵法:弱不攻强,走不逐飞,自然之势也。

今虏皆马骑,日行数百,来如风雨,去如绝弦。

以步追之,势不相及,所以旷而无功也。

为使君计者,莫如罢诸郡兵,各令出钱数千,二十人共市一马,如此,可舍甲胄,驰轻兵,以万骑之众,逐数千之虏,追尾掩截,其道自穷。

便人利事,大功立矣”尚大喜,即上言用其计。

乃遣轻骑抄击杜季贡于丁奚城,斩首四百馀级,获牛、马、羊数千头。

明年夏,度辽将军邓遵,率南单于及左鹿蠡王须沈万骑,击零昌于灵州,斩首八百馀级。

封须沈为破虏侯,金印紫绶,赐金、帛各有差。

任尚遣兵击破先零羌于丁奚城。

秋,筑冯翊北界候坞五百所。

任尚又遣假司马募陷陈士,击零昌于北地,杀其妻子,得牛、马、羊二万头,烧其庐落,斩首七百馀级,得僭号文书及所没诸将印绶。

四年春,尚遣当阗种羌榆鬼等五人刺杀杜季贡,封榆鬼为破羌侯。

其夏,尹就以不能定益州,坐征抵罪。

以益州刺史张乔领尹就军屯,招诱叛羌,稍稍降散。

秋,任尚复募效功种号封刺杀零昌,封号封为羌王。

冬,任尚将诸郡兵与马贤并进北地击狼莫,贤先至安定青石岸,狼莫逆击,败之。

会尚兵到高平,因合势俱进。

狼莫等引退,乃转营迫之。

至北地,相持六十馀日,战于富平上河,大破之,斩首五千级还,得所略人男女千馀人,牛、马、驴、羊、骆驼十馀万头。

狼莫逃走,于是西河虔人种羌万一千口诣邓遵降。

五年,邓遵募上郡全无种羌雕何等刺杀狼莫,赐雕何为羌侯,封遵武阳侯,三千户。

遵以太后从弟故,爵封优大。

任尚与遵争功,又诈增首级,受赇枉法,臧千万已上,槛车征弃市,没入田卢奴婢财物。

自零昌、狼莫死后,诸羌瓦解,三辅、益州无复寇儆。

自羌叛十馀年间,兵连师老,不暂宁息。

军旅之费,转运委输,用二百四十馀亿,府帑空竭。

延及内郡,边民死者不可胜数,并、凉二州,遂至虚耗。

六年春,勒姐种与陇西种羌号良等通谋欲反,马贤逆击之于安故,斩号良及种人数百级,皆降散。

永宁元年春,上郡沈氐种羌五千馀人复寇张掖。

其夏,马贤将万人击之。

初战失利,死者数百人。

明日复战,破之,斩首千八百级,获生口千馀人,马、牛、羊以万数,馀虏悉降。

时当煎种大蒙饑五等,以贤兵在张掖,乃乘虚寇金城。

贤还军追之出塞,斩首数千级而还。

烧当、烧何种闻贤军还,率三千馀人复寇张掖,杀长吏。

初,饑五同种大豪卢{匆心}、忍良等千馀户别留允街,而首施两端。

建光元年春,马贤率兵召卢{匆心}斩之,因放兵击其种人,首虏二千馀人,掠马、牛、羊十万头,忍良等皆亡出塞。

玺书封贤安亭侯,食邑千户。

忍良等以麻奴兄弟本烧当世嫡。

而贤抚恤不至,常有怨心。

秋,遂相结共胁将诸种步骑三千人寇湟中,攻金城诸县。

贤将先零种赴击之,战于牧苑,兵败,死者四百馀人。

麻奴等又败武威、张掖郡兵于令居,因胁将先零、沈氐诸种四千馀户,缘山西走,寇武威。

贤追到鸾鸟,招引之。

诸种降者数千,麻奴南还湟中。

延光元年春,贤追到湟中,麻奴出塞度河。

贤复追击,战破之,种众散遁,诣凉州刺史宗汉降。

麻奴等孤弱饑困,其年冬,将种众三千馀户诣汉阳太守耿种降。

安帝假金印紫绶,赐金银彩缯各有差。

是岁,虔人种羌与上郡胡反,攻谷罗城。

度辽将军耿夔将诸郡兵及乌桓骑赴,击破之。

三年秋,陇西郡始还狄道焉。

麻奴弟犀苦立。

顺帝永建元年,陇西钟羌反。

校尉马贤将七千馀人击之,战于临洮,斩首千馀级,皆率种人降。

进封贤都乡侯,自是凉州无事。

至四年,尚书仆射虞诩上疏曰“臣闻子孙以奉祖为孝,君上以安民为明,此高宗、周宣所以上配汤、武也。

《禹贡》雍州之域,厥田惟上。

且沃野千里,谷稼殷积,又有龟兹盐池,以为民利。

水草丰美,土宜产牧,牛马衔尾,群羊塞道。

北阻山河,乘厄据险。

因渠以溉,水舂河漕。

用功省少,而军粮饶足。

故孝武皇帝及光武筑朔方,开西河,置上郡,皆为此也。

而遭元元无妄之灾,众羌内溃,郡县兵荒,二十馀年。

夫弃沃壤之饶,损自然之财,不可谓利。

离河山之阻,守无险之处,难以为固。

今三郡未复,园陵单外,而公卿选懦,容头过身,张解设难,但计所费,不图其安。

宜开圣德,考行所长”书奏,帝乃复三郡。

使谒者郭璜督促徙者,各归旧县,缮城郭,置候驿。

既而激河浚渠,为屯田,省内郡费岁一亿计。

遂令安定、北地、上郡及陇西、金城常储谷粟,令周数年。

马贤以犀苦兄弟数背叛,因系质于令居。

其冬,贤坐征免,右扶风韩皓代为校尉。

明年,犀苦诣皓,自言求归故地。

皓复不遣,因转湟中屯田,置两河间,以逼群羌。

皓复坐征,张掖太守马续代为校尉。

两河间羌以屯田近之,恐必见图,乃解仇诅盟,各自儆备。

续欲先示恩信,乃上移屯田还湟中,羌意乃安。

至阳嘉元年,以湟中地广,更增置屯田五部,并为十部。

二年夏,夏置陇西南部都尉如旧制。

三年,钟羌良封等复寇陇西、汉阳,诏拜前校尉马贤为谒者,镇抚诸种。

马续遣兵击良封,斩首数百级。

四年,马贤亦发陇西吏士及羌胡兵击杀良封,斩首千八百级,获马、牛、羊五万馀头。

良封亲属并诣贤降。

贤复进击钟羌且昌,且昌等率诸种十馀万诣凉州刺史降。

永和元年,马续迁度辽将军,复以马贤代为校尉。

初,武都塞上白马羌攻破屯官,反叛连年。

二年春,广汉属国都尉击破之,斩首六百馀级,马贤又击斩其渠帅饑指累祖等三百级,于是陇右复平。

明年冬,烧当种那离等三千馀骑寇金城塞,马贤将兵赴击,斩首四百馀级,获马千四百匹。

那离等复西招羌胡,杀伤吏民。

四年,马贤将湟中义从兵及羌胡万馀骑掩击那离等,斩之,获首虏千二百馀级,得马、骡、羊十万馀头。

征贤为弘农太守,以来机为并州刺史,刘秉为凉州刺史,并当之职。

大将军梁商谓机等曰“戎狄荒服,蛮夷要服,言其荒忽无常。

而统领之道,亦无常法,临事制宜,略依其俗。

今三君素性疾恶,欲分明白黑。

孔子曰:人而不仁,疾之已甚,乱也。

况戎狄乎。

其务安羌胡,防其大故,忍其小过”机等天性虐刻,遂不能从。

到州之日,多所扰发。

五年夏,且冻、傅难种羌等遂反叛,攻金城,与西塞及湟中杂种羌胡大寇三辅,杀害长吏。

机、秉并坐征。

于是发京师近郡及诸州兵讨之,拜马贤为征西将军,以骑都尉耿叔副,将左右羽林、五校士及诸州郡兵十万人屯汉阳。

又于扶风、汉阳、陇道作坞壁三百所,置屯兵,以保聚百姓。

且冻分遣种人寇武都,烧陇关,掠苑马。

六年春,马贤将五六千骑击之。

到射姑山,贤军败,贤及二子皆战殁。

顺帝愍之,赐布三千匹,谷千斛,封贤孙光为舞阳亭侯,租入岁百万。

遣侍御史督录征西营兵,存恤死伤。

于是东西羌遂大合。

巩唐种三千馀骑寇陇西,又烧园陵,掠关中,杀伤长吏。

郃阳令任頵追击,战死。

遣中郎将庞浚募勇士千五百人顿美阳,为凉州援。

武威太守赵冲追击巩唐羌,斩首四百馀级,得马、牛、羊、驴万八千馀头,羌二千馀人降。

诏冲督河西四郡兵为节度。

罕种羌千馀寇北地,北地太守贾福与赵冲击之,不利。

秋,诸种八九千骑寇武威,凉部震恐。

于是复徙安定居扶风,北地居冯翊,遣行车骑将军执金吾张乔将左右羽林、五校士及河内、南阳、汝南兵万五千屯三辅。

汉安元年,以赵冲为护羌校尉。

冲招怀叛羌,罕种乃率邑落五千馀户诣冲降。

于是罢张乔军屯。

唯烧何种三千馀落据参北界。

三年夏,赵冲与汉阳太守张贡掩击之,斩首千五百级,得牛、羊、驴十八万头。

冬,冲击诸种,斩首四千馀级。

诏冲一子为郎。

冲复追击于阿阳,斩首八百级。

于是诸种前后三万馀户诣凉州刺史降。

建康元年春,护羌从事马玄遂为诸羌所诱,将羌众亡出塞。

领护羌校尉卫瑶追击玄等,斩首八百馀级,得牛、马、羊二十馀万头。

赵冲复追叛羌到建威亶阴河。

军度未竟,所将降胡六百馀人叛走,冲将数百人追之,遇羌伏兵,与战殁。

冲虽身死,而前后多所斩获,羌由是衰耗。

永嘉元年,封冲子恺义阳亭侯。

以汉阳太守张贡代为校尉。

左冯翊梁并稍以恩信招诱之,于是离浦、狐奴等五万馀户诣并降,陇右复平。

并,大将军冀之宗人。

封为鄠侯,邑二千户。

自永和羌叛,至乎是岁,十馀年间,费用八十馀亿。

诸将多断盗牢禀,私自润入,皆以珍宝货赂左右,上下放纵,不恤军事,士卒不得其死者,白骨相望于野。

桓帝建和二年,白马羌寇广汉属国,杀长吏。

是时西羌及湟中胡复畔为寇,益州刺史率板楯蛮讨破之,斩首招降二十万人。

永寿元年,校尉张贡卒,以前南阳太守第五访代为校尉,甚有威惠,西垂无事。

延熹二年,访卒,以中郎将段颎代为校尉。

时烧当八种寇陇右,颎击大破之。

四年,零吾复与先零及上郡沈氐、牢姐诸种并力寇并、凉及三辅。

会段颎坐事征,以济南相胡闳代为校尉。

闳无威略,羌遂陆梁,覆没营坞,寇患转盛,中郎将皇甫规击破之。

五年,沈氐诸种复寇张掖、酒泉,皇甫规招之,皆降。

事已具《规传》。

鸟吾种复寇汉阳,陇西、金城诸郡兵共击破之,各还降附。

至冬,滇那等五六千人复攻武威、张掖、酒泉,烧民庐舍。

六年,陇西太守孙羌击破之,斩首溺死三千馀人。

胡闳疾,复以段颎为校尉。

永康元年,东羌岸尾等胁同种连寇三辅,中郎将张奂追,破斩之,事已具《奂传》。

当煎羌寇武威,破羌将军段颎复破灭之,馀悉降散。

事已具《颎传》。

灵帝建宁三年,烧当羌奉使贡献。

中平元年,北地降羌先零种因黄巾大乱,乃与湟中羌、义从胡北宫伯玉等反,寇陇右。

事已见《董卓传》。

兴平元年,冯翊降羌反,寇诸县,郭汜、樊稠击破之,斩首数千级。

自爰剑后,子孙支分,凡百五十种。

其九种在赐支河首以西,及在蜀、汉徼北,前史不载口数。

唯参狼在武都,胜兵数千人。

其五十二种衰少,不能自立,分散为附落,或绝灭无后,或引而远去。

其八十九种,唯钟最强,胜兵十馀万。

其馀大者万馀人,小者数千人,更相抄盗,盛衰无常,无虑顺帝时胜兵合可二十万人。

发羌、唐旄等绝远,未尝往来。

氂牛、白马羌在蜀、汉,其种别名号,皆不可纪知也。

建武十三年,广汉塞外白马羌豪楼登等率种人五千馀户内属,光武封楼登为归义君长。

至和帝永元六年,蜀郡徼外大牂夷种羌豪造头等率种人五十馀万口内属,拜造头为邑君长,赐印绶。

至安帝永初元年,蜀郡徼外羌龙桥等六种万七千二百八十口内属。

明年,蜀郡徼外羌薄申等八种三万六千九百口复举土内属。

冬,广汉塞外参狼种羌二千四百口复来内属。

桓帝建和二年,白马羌千馀人寇广汉属国,杀长吏,益州刺史率板楯蛮讨破之。

湟中月氏胡,其先大月氏之别也,旧在张掖、酒泉地。

月氏王为匈奴冒顿所杀,馀种分散,西逾葱领。

其羸弱者南入山阻,依诸羌居止,遂与共婚姻。

及骠骑将军霍去病破匈奴,取西河地,开湟中,于是月氏来降,与汉人错居。

虽依附县官,而首施两端。

其从汉兵战斗,随势强弱。

被服饮食言语略与羌同,亦以父名母姓为种。

其大种有七,胜兵合九千馀人,分在湟中及令居。

又数百户在张掖,号曰义从胡。

中平元年,与北宫伯玉等反,杀护羌校尉泠征、金城太守陈懿,遂寇乱陇右焉。

论曰:羌戎之患,自三代尚矣。

汉世方之匈奴,颇为衰寡,而中兴以后,边难渐大。

朝规失绥御之和,戎师骞然诺之信。

其内属者,或倥偬之豪右之手,或屈折于奴仆之勤。

塞候时清,则愤怒而思祸。

桴革暂动,则属鞬以鸟惊。

故永初之间,群种蜂起。

遂解仇嫌,结盟诅,招引山豪,转相啸聚,揭木为兵,负柴为械。

毂马扬埃,陆梁于三辅。

建号称制,恣睢于北地。

东犯赵、魏之郊,南入汉、蜀之鄙,塞湟中,断陇道,烧陵园,剽城市,伤败踵系,羽书日闻。

并、凉之士,特冲残毙,壮悍则委身于兵场,女妇则徽纆而为虏,发冢露胔,死生涂炭。

自西戎作逆,未有陵斥上国若斯其炽也。

和熹以女君亲政,威不外接。

朝议惮兵力之损,情存苟安。

或以边州难援,宜见捐弃。

或惧疽食浸淫,莫知所限。

谋夫回遑,猛士疑虑,遂徙西河四郡之人,杂寓关右之县。

发屋伐树,塞其恋土之心。

燔破赀积,以防顾还之思。

于是诸将邓骘、任尚、马贤、皇甫规、张奂之徒,争设雄规,更奉征讨之命,征兵会众,以图其隙。

驰骋东西,奔救首尾,摇动数州之境,日耗千金之资。

至于假人增赋,借奉侯王,引金钱缣彩之珍,征粮粟盐铁之积。

所以赂遗购赏,转输劳来之费,前后数十巨万。

或枭克酋健,摧破附落,降俘载路,牛羊满山。

军书未奏其利害,而离叛之状已言矣。

故得不酧失,功不半劳。

暴露师徒,连年而无所胜。

官人屈竭,烈士愤丧。

段颎受事,专掌军任,资山西之猛性,练戎俗之态情,穷武思尽飙锐以事之。

被羽前登,身当百死之阵。

蒙没冰雪,经履千折之道。

始殄西种,卒定东寇。

若乃陷击之所歼伤,追走之所崩籍,头颅断落于万丈之山,支革判解于重崖之上,不可校计。

其能穿窜草石,自脱于锋镞者,百不一二。

而张奂盛称“戎狄一气所生,不宜诛尽,流血污野,伤和致妖”。

是何言之迂乎。

羌虽外患,实深内疾,若攻之不根,是养疾疴于心腹也。

惜哉寇敌略定矣,而汉祚亦衰焉。

呜呼。

昔先王疆理九土,判别畿荒,知夷貊殊性,难以道御,故斥远诉华,薄其贡职,唯与辞要而已。

若二汉御戎之方,失其本矣。

何则。

先零侵境,赵充国迁之内地。

煎当作寇,马文渊徙之三辅。

贪其暂安之势,信其驯服之情,计日用之权宜,忘经世之远略,岂夫识微者之为乎。

故微子垂泣于象箸,辛有浩叹于伊川也。

赞曰:金行气刚,播生西羌。

氐豪分种,遂用殷强。

虔刘陇北,假僭泾阳。

朝劳内谋,兵惫外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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